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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。”

還是在扯閑篇,開場白嗎?為下文作鋪墊?

“當然,盡管筆試我幫不了忙,但面試我能用私人的身份給你一些建議。輕雅你知道,你最不利的缺陷在哪裏嗎?”

“……”

“首先,你不是學酒店管理出身。不過這不是什麽大問題,廈大金融系,沒點斤兩絕對考不進去。我們公司,雖然主營酒店,但也會涉獵投資。這個,應該能為你加分不少。只是——”

李婧珊轉著真皮椅,將輕雅的簡歷輕飄飄地一丟,修長食指重重一點。

“輕雅,這就是你最大的問題。你在大三的時候休學了,你——還沒有正式畢業。”

有進步,開始在外圍迂回了。

“關於你為什麽會休學、為什麽不盡快覆學,就像你對Betty說的,這是你的隱私,我們無權過問。但是站在面試官的角度,他們一定會就這一方面向你提問。輕雅,你想好如何來回答了嗎?”

這算是另外一個刁難?好像沒什麽份量。“我休學的原因很簡單,家裏太窮不夠錢交學費了。所以我才不得已,勤工儉學到加油站打工。”

“這樣啊——”

李婧珊坐正了身子,雙手交叉在辦公桌上,眉彎挑著一絲笑,笑得敵我難辨。

“那你想不想重新回學校完成學業?如果,我是說如果。如果你順利通過面試,成為我們公司的正式員工,我可以考慮以公司的名義資助你覆學。我們公司有專門的員工培訓資金,這個應該不是什麽難事。甚至如果你在校成績優異、表現突出,我還能嘗試著為你爭取國際一流大學讀研的機會,甚至是讓你以在校大學生的身份去哈佛或者其他的長春藤名校。”

終於進入正題了,不!是焦點、中心、目的,所有看似累贅的那些前提、鋪墊的意義所在。

“怎麽樣?林輕雅。有信心嗎?廈大金融系,不會是個甘於平庸的小女人吧——”#####看文的親,動動纖纖玉指給我留個言吧

(三十六)出手

五點十九分,臘月的天,已經快黑透了。李婧珊沒有開燈,一個人站在窗邊,她喜歡這種將暗未明的光線。夜幕前的最後一霎,出手的最好時機。她早摸清了對方,而對方卻已看不見她了。

林、輕、雅——

因家境退學?加油站打工?小女人的心眼,小女人的把戲。一心想吊金龜,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。然後老公傾家蕩產,她就打起了別人丈夫的主意。小三中的最下等品,應該讓她狠狠地摔個跟頭,摔得永遠也爬不起來。

可是——

躍上心頭,又是蘇昊然的笑,像揮之不去的影,談不上夢魘,只是不太舒服的記憶,需要用粉筆擦幹幹凈凈地抹去。

或許自己的記憶可以想辦法抹去,然而刻在別人心上的印記要如何消除?那個林輕雅在蘇昊然的心裏留下痕跡了吧,眼神騙不了人,李婧珊也不想做一個自欺欺人的蠢女人。該承認就要承認,沿途的風景沒什麽,到得了終點站才是真正的贏家。

要贏,不僅要學會狠,不僅要狠得有手段,還必須具備胸襟、氣魄,狠得敢舍,有舍才有得。林輕雅,我就送你一個雙贏的局面。你若是有頭腦,就該懂得見好就收、有多遠滾多遠。你若是沒有頭腦,也必須給我一個有頭腦、合邏輯的拒絕理由。否則,你就成了司馬昭之心,我也能夠借著你把蘇昊然逼上臺面。

“李總,各部門主管、各分店的經理全部到齊,會議可以開始了。”
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
李婧珊離開窗邊,向門外走去。開完了年終會議,2015年就可以提前翻過去了。而林輕雅就應該停在翻過去的那一頁,成為歷史成為雲煙,最微不足道插曲中的小小插曲。

……

插曲不插曲,雲煙不雲煙,不是誰說了就算的。想要把對手徹底地插曲雲煙掉,也絕不可能動動嘴就萬事OK。

輕雅驀然間脊背有點涼,從李婧珊剛剛的表現推斷,這女人十有八九查過她的底,知道她為什麽休學、為什麽破產。究竟掌握了多少內情還是個未知數,但可以肯定她下了不少功夫。這功夫絕不只是這一兩天才開始,或者也絕不只是派人調查她這麽簡單。

走出雅苑大樓,將近五點半,臘月的天,這個點早就黑透了。路燈一排排地,倒也亮得熱鬧,鱗次櫛比的霓虹,拉開夜生活的序幕。

輕雅一個人站了站,想了老大一會兒,這才有所行動。一反常態地,沒有馬不停蹄直奔公車站,或者招計程車回租屋,慢條斯理、饒有興趣地在大街上逛著,走走停停、東張西望。

她,在尋找一種感覺,之前在盛名酒店門口那種被人窺伺的感覺。這感覺很縹緲很玄乎,不是說來就能來。然而無數次不經意地回頭、無數次極快的回眸一瞥,也不會總是大海裏撈針白費工夫。

某一瞬間,餘光捕捉到了什麽,一點點的模糊影像。

帽——子?灰色的——帽沿?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次。但是視線再追究下去,不管是帽子還帽沿,都離奇地消失了,無跡可循,仿佛從來不曾出現過。

這樣的發現,本該令人慌張、驚疑不定。輕雅卻若無其事,若無其事地繼續逛繼續走,跟著順路拐進了一家KFC。點餐,坐下來,左手抓起漢堡咬一口,右手拿著手機發微信。

——“蘇花瓶,你現在在家嗎?”

半分鐘後,——“在啊,你這死丫頭下午去哪兒了?打你手機也不接。”

——“說出來嚇你一跳,我下午去見李婧珊了。”

果然嚇一大跳——“啊?你去見她??你見她幹嘛!!!”

——“你先別管這些,我問你,你認不認識像樣一點的私家偵探?就是專門跟蹤人的那一種,我要這一行裏的高手。”

又是半分鐘,來的不是微信,而是“嗒啦嗒啦”蘇妍妍的興師問罪鈴。

接通,話筒裏蘇妍妍劈哩啪啦放鞭炮似的,“哎!林狐貍!你在搞什麽鬼?為什麽要找私家偵探?你要跟蹤誰?李婧珊?——”

劈裏啪啦的鞭炮才放到一半就被林輕雅掛斷了。掛斷,接著發微信。信息剛寫好,“嗒啦嗒啦”手機又響。再掛斷,微信發出去。

——“我。”

極其迅捷——“你什麽?”

——“笨蛋!我說跟蹤我,我叫你找人跟蹤我。”

——“???不懂。”

不懂就講到你懂。——“我覺得我可能被人跟蹤了,李婧珊很可能老早就派人跟蹤我。所以昨天在加油站,她應該是玩了花樣,故意跟你哥一起出現。我們一定要揪出跟蹤我的那個人,要不然李婧珊再查下去,指不定她還能查出些什麽。”

蘇妍妍這次回得很慢,八成嚇傻了。——“她她她不會查出來我跟你——還有那合同……”

不像,看著不像。

蘇妍妍危機感十足。——“我知道了,我明天就去。”

林輕雅異想天開,——“我說,不會你找的人,正好就是李婧珊找的那一個吧。”

——“啊?不會這麽——巧吧?”

輕雅再一細想——“這樣,你多找兩個人,不用跟蹤我,全部都去調查李婧珊,看她最近都和哪些人聯系、見面。漫天撒網,總該有一個能捕到魚。”

——“找那麽多人,萬一傳到李婧珊那裏,她來跟我算帳怎麽辦?”

這有什麽可擔心的?實在鬧起來,一句話解決問題。我替我哥把把關,監督監督你這未來嫂子。小姑難纏,上古傳下來的至理名言。

如果李婧珊從醫院那會兒就盯上了林輕雅,她恐怕早就懷疑上輕雅和蘇妍妍之間的那點貓膩。以輕雅對李婧珊這個人的揣摩,她抓不到實質證據,絕不會輕易地掀底牌暴露。所以,那個接受她委托、躲在暗處的私家偵探就是關鍵所在。

蘇妍妍直把林輕雅佩服了個五體投地——“行啊林狐貍,真夠狡猾的。我明白了,一切都聽你的。”

輕雅問最後一件事、最重要的一件事——“對了,你哥在嗎?”

“我哥還沒回來呢。”

“他今晚會回來嗎?”

“不知道啊,我哥正常神龍見首不見尾,我哪知道他回不回來。”

“打個電話去問問。”

“奇怪了,我為什麽要打?”

“叫你打就打,哪來這麽多廢話!”

“可我打過去我說什麽呀?直接這麽問,好像很那個。我跟我哥都是各管各的。”

“你哥明天不是要出國看你爸媽嗎?你就說你下午買了禮物,想叫你哥帶給他們。”

“林狐貍,這你也知道?你也太神了吧。”

(三十七)回敬

其實輕雅完全可以順水推舟,接受李婧珊這份便宜人情。去廈門也好,去美國就更好。高利貸即使會跨省,也沒能耐跨國追殺吧。換個環境重新開始,李婧珊已經為她打造好了閃閃亮亮、光明無比的青雲之路。

沒道理拒絕,但狐貍也有驢脾氣。輕雅犯了驢脾氣,她就是茆上李婧珊了,瞧她不順眼,不想如她的願。好啊李婧珊,你敬我一尺,我回你一丈。你不是找人跟蹤我嗎?那我就在今晚為你演一場好戲,看你還肯不肯送我去留學。

“餵,輕雅,我打過電話了。今天是盛名高層的年終酒會,我哥說還要好一會兒才能結束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林狐貍,你是不是在打什麽主意?你不可能無緣無故關心我哥的動向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餵——林狐貍?餵——”

……

“歡迎下次光臨。”

KFC小哥將那歡送語講得唱歌似的抑揚頓挫,輕雅收起手機拉好拉鏈一手向外推著玻璃門。推開門,真真屋內屋外兩重天,好像突然起了風,北風凜冽,刀片一樣三百六十度地刮著兩頰。

噝——真的好冷啊,零下了嗎?是老天也在幫她的忙?幫她在今晚的這出好戲裏加上更高的情景分。

……

今晚冷不冷?有多冷,零下幾度,蘇昊然沒有概念。一個成天待在空調房、出門坐著空調車的人,你要他如何對寒冷有概念?從來就沒有機會體驗過。

或者,蘇昊然沒體驗過的,何止是寒冷?不會覺得冷,也沒覺得有多暖和。空空的房間無法讓人產生歸屬感,同理,空空的心裏也永遠不能感覺那屬於心靈的溫暖。一逕的涼淡,再涼淡的性子也有一天會厭倦這涼淡。

酒會散場,蘇昊然開著車回家,停在亮著紅燈的十字路口。紅燈亮起、熄滅,也不過就是幾十秒、一分鐘而已。

紅燈滅了,綠燈亮了,綠燈滅了,紅燈又亮了。多少個幾十秒、一分鐘了,天知道,蘇昊然不知道。

手機太沈得住氣,毫無存在感地躺在扶手座上,像個安靜的沒有靈魂的軀殼。手機不可能會有靈魂,正如同,人甩不開他的靈魂。是因為夜晚的緣故嗎?一直按捺住的浮躁,越來越蠢蠢欲動,越發猖獗地叫囂著改變,改變預先設計的謀定而後動。

要不要,這個膠著的等待狀態,就讓他來先一步打破?畢竟他才是更經不起等的那一方。妍妍不是說了?真誠才最重要。

心,熱切起來,遲疑卻更快地上了眉梢。最重要,不代表唯一重要。天時地利人和,缺一不可。水到,方可渠成。不成熟的果子,摘了也是徒勞。不僅徒勞,還糟蹋了先前所有的努力。

他已經心急了一次,難道還要重蹈覆轍?伸向手機的指尖將縮未縮,決定在一念之間。

“嘀——嘀——嘀——”

刺耳的汽車喇叭,焦躁地響起,此起彼伏。那是跟在邁巴赫車後,等得起紅燈、等不起蘇昊然的那一連串奧迪、別克、本田之類搶在蘇昊然之前按捺不住了。

所以,蘇昊然沒的選,沒的猶豫,只能踩油門,過馬路。那個閃過的念頭,也就閃過去了。車子向前開,前面、後面,恣意的寒風越發呼啦呼啦恣意到了任性。陰雲堆積在天幕,沈沈地下壓,壓出一點一點的白,紙屑似的飄飄揚揚。

這是——快下雪了嗎?好像,真的要下雪了……

……

靠!真的要下雪了?輕雅從豎起的大衣領子裏伸脖子望天。望著陰沈沈的天,想罵娘,卻又拱起手祈禱加作揖。

拜托,別再整幺蛾子了,好不好?這氣溫,這風力,百分之二百足夠了。還不夠蘇昊然感動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嗎?她在這麽個低溫、這麽個大風裏面,跟蘇家大墻外頭足足等了他四個小時。

四個小時啊!這表示著什麽?這包含了什麽?跺腳、呵手,抄袖子豎衣領,左三圈右三圈地溜達,所有的暖身運動,全他丫的無濟於事。很快地腳也凍僵了臉也凍麻了,就只能跟支冰棍似的,溜達變成了直上直下地蹦噠。

其實早在九點那會兒,她就凍成了冰棍。想想幹脆撤了算了,可再一想,都等了倆小時,沒道理半途而廢白遭這一回罪。

好吧,死挨活挨,挨到十點鐘。其間,掏了N回包、摸了N回手機。想著,就算要死撐到底,她也能打個電話給蘇妍妍吧。好歹上那暖烘烘的屋裏頭回回溫,要不然,叫蘇花瓶給她送杯熱的也成啊。

這手無數次摸到手機邊了,可再一想,萬一呢?萬一蘇昊然早不回晚不回,偏挑這時機點殺回來。那她可就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、賠了夫人又折兵。

咬牙捏拳,下狠勁要死守,卻又在偷雞蝕米、打寒顫不甘心之間擺擺不定。走吧!再等十分鐘?閃吧!再等五分鐘?

就這樣等著守著、搖著擺著,終於祈禱作揖拜天拜地都不能阻止天要下雪、娘要嫁人的決心。一片小雪花落下來,調皮地拂過額際,一個小雨點打下來,缺德地滴在鼻子上。

這下子輕雅想文明做人都不行了,什麽見了鬼的鬼天氣?成心跟她作對怎麽地?你丫的下雪就下雪,幹嘛還損了八代祖宗地給她來了一場雨夾雪?

微雪不疾不徐,細雨越來越密,漸漸地頭發感覺到了濕。照這趨勢淋下去,只怕還沒氣到李婧珊胃痛,她就已經領先一步頭疼腦熱上醫院掛急診去了。

老一輩教導我們,打來罵來虧本的事兒莫來,算筋算骨自己要掂掂清楚。是設計蘇昊然重要,嘔死李婧珊重要,還是她這副九十來斤的小身板重要?

答案一目了然,輕雅當機則斷,恨恨地踹一腳蘇家那高墻,然後衣服裹裹好、包包遮頭上,化郁悶為力氣,撒開了兩條腿玩命地奔。

也許就是奔得太玩命了,也許還在擔心上了馬路會叫不到出租車,再加上雨霧迷蒙、月黑風高,如此這般便徹底顛覆了光速大於音速的定律。

先是一長聲“嘀!!!”震顫心扉直刺耳膜,跟著輕雅才發現穿透迷蒙雨雪的那兩道車燈光束,正在快速、迅速、無極限地接近,無極限地向她沖來——

(三十八)車禍

差不多的地點,換了個行駛方向。差很多的時間,一個清晨,一個深夜,一個夏末,一個嚴冬。即將被撞上的,如假包換依舊還是上一次姓林名輕雅、未到本命年就已然犯太歲犯血光衰神愛上你的那一只。

連著讓車撞了兩次,從年中撞到年尾,這運氣,衰神想不愛你都難。

“吱!!!——嘎!!!”

不是輪胎磨了一層地皮,就是水泥地磨了一層輪胎皮。車頭停在輕雅的膝頭上面一些些,沒碰著她一塊肉,她也沒剮到它一塊漆。

這是不是——沒有撞到的意思?車禍沒發生?她還好好地站著?

輕雅腦子有點亂,小腿有點戰,仿佛頭發根根倒豎著像無極。

“砰!”

開車門的聲音?關車門的聲音?踢踢,腳步?不對,是咚咚。大鼓?心跳?

“輕、輕雅——”

這誰呀?喊個人名都用上了假聲,高音走得那叫一個抖。您老能不能悠著點?您一抖,我就骨頭酥。我這骨頭一酥,就不由自主想跟您借兩只胳膊一邊肩膀。

輕雅軟綿綿地,就跟抽筋斷骨似的,往那兩只胳膊中間一邊肩膀那裏靠過去。目標鎖定,奈何著陸失敗。那丫特小氣,小氣巴拉地隔開她,硬生生地拿手撐起她的兩邊肩膀。

兩點一支柱,將輕雅勉強固定住。惡狠狠地,兇巴巴地。

“輕雅!——林輕雅!!你給我說話!你——別嚇我……”

誰嚇誰呀,哥們,你沒見我嚇得直打嗝嗎?輕雅打嗝,順氣,睜眼睛,把眼皮繃到最大,看人,看眼前兇狠到虛軟的這個人。

車燈還亮著,朦朦朧朧橘紅色的光,光裏,雨絲兒連成線,雪粒兒是珍珠,好一幕珍珠銀線的水晶簾。他在簾子那頭,她在簾子這頭,淡淡的橙光映著他的臉,顯得特別暖色特別溫馨。

“蘇——昊——然!”

鸚鵡學舌成功,輕雅抽搐著兩頰,咧開嘴角笑了起來,此情此景,值此劫後餘生,還能好嘴巴好舌頭地叫這一聲“蘇昊然”,這感覺還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好。

……

此情此景,值此劫後餘生,心臟幾乎停擺,一直在期待的人險些又鉆進了自己的車輪子底下,這感覺很好?蘇昊然沒有辦法讓自己的臉色好看。

雪仍在飄,雨也在飄,雨雪糾纏著,纏綿到溫柔的氣息。輕雅摸了一把臉,無辜納悶:“你瞪著我幹什麽?”

蘇昊然一怔,隨即移開視線,移得太快太莽撞,和自身氣質完全不搭的突兀與生硬。輕雅不是很理解這生硬,咬著下唇眨著眼睛自己跟自己琢磨。

剛琢磨個開頭,冷不防蘇昊然殺她回馬槍,目光又投了過來,“你怎麽會在這裏?來找妍妍?還是——來找我?”

她怎麽會在這裏?情境設定中的常規問題之一。理想的版本——

她哆哆嗦嗦在那墻邊,像只哆哆嗦嗦無家可歸的小松鼠。蘇昊然開車經過,驀然停下,愕然,心疼到無以覆加。

“輕雅?你怎麽會在這裏——”

她努力地微笑,煞白了面龐,我見猶憐,“蘇昊然,我終於等到你了。”

“輕雅——”

……

是不是有點文藝過頭韓劇過頭了?的確,輕雅承認,韓劇和現實有差距,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差了十萬八千裏吧。

瞄一瞄蘇昊然那張臉,心疼完全看不見,愕然倒還是有的,審慎的眼,“真的是來找我的?”

“嗯。”輕雅莫名的怯場,垂頭,踢自己的腳尖。

“有事?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沒有?”

“不,有一點。有一點小事。”

“出什麽事了?”蘇昊然驀地冷峻。

冷得太明顯,輕雅一楞,仰臉,茫然,“沒出什麽事啊。你怎麽了?”

蘇昊然也是一楞,蹙起眉,些許迷惑,“沒出什麽事,你怎麽會這麽晚了還來找我?”

“我——”輕雅語塞,提前預備好的臺詞在提前預備的時候自我感覺挺好的、挺有創意的,可事到臨頭,怎麽想怎麽怪異,怎麽講怎麽別扭。

“我是來向你道歉的,昨天把汽油弄你身上,我都沒跟你說對不起。所以我是來跟你說對不起的,另外賠你西服的幹洗費。”

很爛的理由,比理由更爛的是她那副心虛的德性。她果然不適合走小白女主路線,而蘇昊然也絕不適合深情浪漫男主形象。

蘇昊然晃神一秒鐘,跟著回神。似了然,又把了然往眸光深處壓了壓,在平淡中似隱還現。

“這麽說,你就是為了向我道歉以及賠我幹洗費,所以才會特別在這麽個時間還去我家找我。”

他語氣稀松平常,似乎聽不出什麽弦外之音。

聽不出來才怪!輕雅心裏明鏡似的,蘇昊然又故伎重施,拿她的心虛在逗她。彈簧游戲?想讓她惱羞成怒?哼,蘇昊然,吃虧上當一回就夠了。

輕雅激起好勝之心,只是好勝,卻忘了反感。故意大小聲,“你這什麽表情?你不相信我說的話?”

從林輕雅出現開始,蘇昊然的那些浮躁焦慮、冷峻不安便如冰消雪融,慢慢化去。心終於定了下來,卻依舊不露聲色。

“我沒說不相信你,我只是覺得你的話聽起來,我是說聽起來更像是——你在找一個借口,一個能夠說服你自己來見我的借口。”

輕雅等的就是他這個慣常的外交辭令,“對啊,我就是在找借口,我找了很久才找到這個借口,說服自己主動來找你。”

原本是反將一軍,原本是純屬演技,卻忍不住地臉紅了。這臉紅得很不是時候,紅得很糟糕很狼狽,以至於輕雅都沒有心情去檢視自己將了蘇昊然一軍的效果。色厲內荏,外強中幹。

“反正借口也好什麽也好,該講的我講了,該道歉的我也道歉了。我沒什麽可說的了,我——先走了。再見。”

這種情況,想走就能走了嗎?多不容易才又再見。蘇昊然眼疾手快,準確無誤捉住輕雅的腕子。“哎——”

輕雅仍在矯情,哎什麽哎?還有什麽好哎的?

蘇昊然那雙眼睛晶晶亮亮,好似星光璀璨。星光璀璨的眸子,溫吞水的聲音。

“沒錯,不管借口也好什麽也好,你確實該講的講了,該道歉的道歉了。可是還有呢?——林輕雅,該賠的,你賠了嗎?”

“呃?”

(三十九)賠償

說起賠償,就不得不再一次提到韓劇。曾經韓劇裏的經典套路,女主弄壞了男主的車,賠!賠不起?簽協議,做我的奴隸。然後奴隸變老婆,歡喜冤家大團圓結局。

可是那啥啥豪車的修理費和西服的幹洗費沒有可比性吧,就憑那一點點芝麻綠豆的小錢,蘇昊然你又能留我幾分鐘呢?

林輕雅使壞,裝傻,作勢掏皮夾,“不就是幹洗費嗎?我給你就是了,你說吧,洗了多少錢?”

蘇昊然依舊溫吞吞地,星子一閃一閃。“現在不是幹洗的問題了,因為汽油潑得太多,我那套衣服已經不能再穿了。”

輕雅聽出點明堂來了,卻明知故問:“你什麽意思?”

“我的意思就是——”蘇昊然陡然打住,玩一切盡在不言中,擡起腳來拽著輕雅就走。

“餵,蘇昊然你——”

抗議才講一半,蘇昊然已經停住了,停在了汽車旁側。他松開手,拉開車門,輕雅甩著手腕子,拿腔拿調。

“幹什麽?”

“上車。”

“上車幹什麽?”

蘇昊然突然改了作風,改成強勢動作派,動作連貫一氣呵成,壓著輕雅那小肩膀連推帶擠,就把她給塞進了車子裏。一塞進車子,立馬關門。一關門,立馬繞過車頭,從另一邊上了車。

他真的和往常不太一樣,那神情幾乎是興奮的,有一點,有那麽一丁點,仿佛毛頭小子終於約到了心愛女孩那般心花怒放。

要說輕雅沒傳染到蘇昊然的興奮,那是假話。可就是興奮得太莫名其妙了,因而些微蒙住的感覺。

“餵——你到底要幹什麽呀?你要帶我去哪?”

蘇昊然發動,踩油門,把著方向盤,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看輕雅,帶著一絲笑地。“你說呢?你認為我會帶你去哪?”

“你不會是——”輕雅猶豫,“現在就要我去買套西裝賠給你吧?”

蘇昊然回她一個“你答對了”的讚賞眼神。輕雅不可思議,“你搞什麽呀?也不看看現在幾點,別說男裝店,就連夜市都關了。”

蘇昊然跳過輕雅的中心思想,偏去追究她的細枝末節。“你可別想拿夜市裏的地攤貨就把我打發了。”

切!有錢人!“好啊,只要你找到一家還在營業的男裝店,你挑哪套我就送你哪套。”

“好,就這麽說定了。”

蘇昊然答得很快,巴不得的樣子。輕雅一些些的後悔,她是不是把話說得太滿了?蘇昊然在打手機。

“餵,李邱,是我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記得你告訴過我,你同學中有一個是在中旭路那家Versace男裝當店長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馬上聯系你這個朋友,叫他立刻趕過去開店,我大概二十分鐘以後會到。”

……

又是午夜,在午夜忽然燈火通明的Versace品牌男裝店。苦逼店長跟大門外哈欠連天。

“李邱,你們老板有病吧?這大半夜的買什麽衣服啊?”

李邱懶洋洋地,陪老同學一左一右當瞌睡門神,“你就知足吧,要不是大半夜,這擔生意哪輪得到你頭上。”

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,人民幣當前,再厲害的瞌睡蟲都要甩一邊。

“也是,盛名蘇昊然啊,要把這麽個大金主發展成我們的主顧,我這年底獎金得翻一番吧。哎,哥們,咱也別在門口站著了,你幫我進去拉拉線,我先和你們蘇總培養培養感情。”

“培養感情?”李邱冷哼加冷笑,沖那滿眼冒人民幣符號的小子狠狠一巴掌,“你有眼力勁沒有?你現在進去,那是妨礙別人培養感情——”

……

李邱這話只對了一半,妨礙是肯定的,但絕對和感情無關。是爭執吧,要不然,拔河?

蘇昊然手上拿著一套藏青色條紋西服,輕雅也拿著一套藏青色條紋西服。毋庸置疑,他們兩個拿的是同一套衣服。蘇昊然拎著衣領和衣架要去更衣間換,林輕雅抓著衣袖和褲腳不讓他去換。

“蘇昊然,你——是不是又在拿我開心?待會兒你會自己付錢的,對吧?”

蘇昊然很不能理解,相當不理解,“我為什麽要付錢?你送的衣服,我為什麽要自己付錢?”

呃——裝蒜?真蒜?輕雅研究著蘇昊然的表情,研究不出個所以然。

蘇昊然“蒜”得還真像那麽回事,“怎麽?你——不想送我?”

傻子才想送!就算她想做這傻子,也不具備那犯傻的資格。都不用看標牌,範思哲西服再怎麽親民,最最起碼也要五千向上。此刻的林輕雅,渾身上下拆骨頭拆肉,往那最高價裏拍,頂多就值五六百,買條領帶還得求爺爺求奶奶請人家打個八折。

蘇昊然,你不會不明白,我拆骨頭賣血,也買不起你的一條領帶。輕雅嘆了嘆氣,不能自抑的沈重,重得拉下臉、橫下心:“蘇昊然,算我求你,你就別跟我鬧了,我認栽了還不行嗎?”這場游戲,我玩不過你,還不行嗎?

蘇昊然沒說話,面容像凝著的水,不是凍成了冰,一逕凝著的水。

兩個世界,平行的軌道,水也好,冰也好,你是我,我是我,本不相幹。

“蘇昊然,你想穿什麽買什麽,你就自己穿個夠買個夠。我困了,我要回家睡覺。”

輕雅悶悶地,轉身向外。蘇昊然不曉得突然遲鈍了,還是聽之任之了,他沒有再伸手,沒有再適時地挽留。

既然得不到挽留,放出話的人,就非走不可了。走一步,走兩步,走三步,背後,蘇昊然總算開了口。

“林輕雅——”

幹嘛?

“我們——”

怎樣?

“總不能什麽都不買就走吧,這樣會害李邱被他朋友罵死。”

蘇、昊、然!你——

“輕雅,你聽過溫暖牌這個詞嗎?”

呃?

“我記得我還是在前幾年才偶然聽別人說了一次,沒聽懂什麽意思。後來還特別去網上查了查,原來喜歡的人送的東西就叫做溫暖牌。”

這解釋,不全面吧。蘇昊然似乎就是在以偏概全。

“林輕雅,你想錯了,我們不是在鬥智鬥勇,你也不是我的競爭對手商業敵人。我從來沒想過要贏你,我也不需要你向我認栽。你以為我真要你賠我一套西服?我衣服夠多了,多這一件不多,少這一件不少。但這一件如果是你送的,那意義就大不一樣了。你懂了嗎?因為那是一個溫暖牌的禮物,一個能夠讓我內心感到溫暖的人送我的禮物。”

(四十)禮物

“蘇昊然,你難道——從來沒有收到過那種溫暖牌的禮物?”

“……”

“好啦好啦,我們兩個不要站在這裏大眼瞪小眼了,再瞪下去,估計李邱和他那店長同學就快要等得發飆了。抓緊時間,你快去試衣服吧。”

翻臉比翻書還快,說的就是林輕雅這種前後判若兩人的表現。改拔河為推手,輕雅推著蘇昊然往試衣間去。還沒推進試衣間,又忽然變了主意。

“等等,回來。”她一把奪過蘇昊然手裏那藏青西服,嫌棄,“這套太普通了,跟你一點都不配。你等著,我重新幫你挑一件。”

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。林輕雅還真就認認真真地挑上了,只挑款式,不挑價格。

“喏,這件灰的不錯,穿著試試。”

“咦?這套格紋壓花的也蠻好,穿穿看。”

“哇!這個好、這個好!我在雜志上看過,這是今年的最新款。這個設計好特別的,一定要試!”

……

由上可知,無論是買男裝還是買女裝,女人永遠比男人更能體會購物的樂趣。輕雅掃貨結束,大堆的西裝外帶配好的襯衫、領帶一骨腦地丟給蘇昊然。

蘇昊然和輕雅角色互換,些微不思可議,皺著眉,“這些——全都要試?”

“當然了,不試怎麽知道合不合身。”

“可我又不是全部都要買。”

“你不試怎麽知道要買哪一件?”

蘇昊然無話可回,無從反對,像是認命樣地捧起那一大堆,向試衣間走去。臨關門那一會兒,突然撫平了眉心的結,似笑非笑地。

“你確定你要自己付錢麽?這幾套,最便宜的也要好幾萬。”

輕雅一呆,噝——她是不是又中計了?中了蘇昊然的哀兵之計?

蘇昊然留著笑,關上了門。輕雅對著那薄薄的隔板又發了一會兒呆,最後決定,管他呢,愛誰誰。她想要帶給蘇昊然溫暖,隨便那個人有沒有真的感覺到冷。

趕緊地掏手機搬救兵,“餵——”

蘇妍妍鳥窩頭泡泡眼,欲求不滿痛苦萬狀,“林狐貍!你幹什麽呀?你幹嘛老是三更半夜吵我睡覺?”

輕雅壓低嗓音,霸氣洩漏,“你少給我廢話!快點起來,隨便你手機電腦,趕緊從網銀上轉十萬塊給我。”

“啊?什麽?”

“你聾啊?我叫你轉十萬到我卡上,快點!十萬火急!”

蘇妍妍急不起來,“什麽沒頭沒腦的?你大晚上,要這麽多錢幹嘛?”

輕雅瞄一眼更衣室的隔門,總覺得蘇昊然會隨時隨地推門出來,越發地神經緊張。“我現在跟你說不清,反正我要這錢是為了你哥。”

“我哥?”蘇妍妍立馬地高八度驚喜,“林狐貍,你跟我哥在一起,現在?!”

那邊廂輕雅預感成真,蘇昊然開門走出來,最先換上銀灰的那套,似乎還有些不太習慣、不大好意思。

“怎麽樣?”他略略舒臂,向輕雅展示。

輕雅差點沒嚇出心臟病,連忙手機背身後,“好,挺好,滿好看的。”

言不由衷地誇,誇完了才有心神去細瞧。這一細瞧,卻又是一剎的心臟超負荷。真的很好看,超級好看,特別特別好看,看得她眼花,頭暈目眩,呼吸局促,大腦供血不足。

“那就這套吧。”

蘇昊然狡猾,想一步到位。開玩笑,她這鈔票還沒到位呢。

“你再試試別的,我們比較比較。”

蘇昊然些許想嘆氣的表情,或者被通知要加班的的表情。

“好吧。”

他前腳進去,林輕雅後手電話就拿上來,“餵,蘇花瓶,你還在嗎?”

蘇妍妍仿佛天上掉下個油罐子,小耗子四只小爪滿滿當當地抱著,在洞裏可勁兒地賊笑。

“嘿嘿嘿,嘻嘻嘻,林狐貍,我都聽見了,你真的跟我哥在一起啊。行了,什麽都別說了,我這就去轉帳,要多少給多少……”

真的要多少給多少?

二十分鐘以後,“餵,蘇花瓶,錢不夠,你再打十萬給我。”

“啊——啊?”

“沒辦法,誰叫你哥天生的衣架子。銀灰的顯得很貴族,那種米色格紋壓花的都市風又是另外一種灑脫。還有最新款的純黑系,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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